唐宋词史话第五回、欧阳炯掩屏愁不语,孙光宪揽镜泪欲流
唐宋词史话第五回、欧阳炯掩屏愁不语,孙光宪揽镜泪欲流
樊南词客
益州乃是自古繁华之地。诗仙李白在游览西蜀时,曾经发出过“蜀道难,难于上青天”的感叹,可见其地势的险峻和交通的闭塞。然而,在五代的战乱时期,正是因为它的偏僻险峻,西蜀才保持了相对稳定的社会局面。花间词人欧阳炯就出生在这山青水秀、人杰地灵的蜀中之地。对花间词人来说,其词风是不入于温,便入于韦的。其间虽有浓淡、疏密、雅俗与深浅之分,但总体风貌却是相当一致的,即题材内容的艳情化和布景设色的南方化。
欧阳炯(896-971),益州华阳(今四川双流)人。生于唐末,一生经历了整个五代时期。他在前蜀仕至中书舍人,国亡入洛为后唐秦州从事。
孟知祥镇成都,欧阳炯返回西蜀。后蜀开国,拜中书舍人。后主孟昶广政三年(940)四月,官武德军节度判官,曾为赵崇祚所编《花间集》作序。二十四年(961)五月,拜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、平章事、监修国史。宋乾德三年(965)元月,后蜀亡国,他随孟昶降宋,除右散骑常侍。不久即充翰林学士,转左散骑常侍,后以本官分司西京。开宝四年卒,享年七十六岁。
欧阳炯精音律,通绘画,能文善诗,尤工小词,是一位多才多艺之士。宋代李焘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说欧阳炯“性坦率,无检束,雅善长笛”,可见他不但才华了得而且很有个性。据说,欧阳炯善于奏曲的名声很大,一直传到了宋太祖的耳中。宋太祖即命他到宫中吹笛奏乐。欧阳炯不知是计,便欣然前往。御史中丞刘温叟急叩殿门劝谏,作为人臣便不能作伶人之事。太祖笑着说:“先前听说蜀后主孟昶沉迷于声乐之中,欧阳炯作为一朝丞相,自身尚且亦作伶人之乐,岂有不亡国之理。”
欧阳炯是花间词派的重要作家。他所撰《花间集序》是我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第一篇论词专文。不仅是词集序文之滥觞,而且可视为词论之权舆。此序介绍了《花间集》的编着时间、文化背景、编选目的、所收词作的风格特点以及唐代以来词曲的演进轨迹,无疑是花间派的词学宣言。它反映了以艳为美的词学主张,依声填词、娱宾遣兴的词体特点,用词人“清绝之辞”助歌妓“妖娆之态”的社会功用,以及和律、香艳、富贵等艺术特征,同时确立了温庭筠“花间鼻祖”的地位,表现了花间词人的创作心态和花间词风的总体风貌,具有弥足珍贵的词学理论价值。
欧阳炯一生仕途十分顺畅,没有受过重大挫折,官高位尊,生活无忧,闲暇之时便填些小词。其词的主要题材是写男女恋情,大部分用的是“温柔敦厚”、含蓄不露的文雅写法,表现出清丽的特点。后主孟昶是喜爱歌词之人,也有一支好文笔,作词有“冰肌玉骨,自清凉无汗”之句。如此香艳,对他的臣子岂能没有影响?所以创作艳词在西蜀词人中蔚然成风,一来为了投后主所好,为仕途升迁努力;二来仿佛在后蜀左右文坛的都是香艳词风,如果硬来那些盘空硬语,肯定不被看重。如诗在南朝之时尽是宫体,作儿女之语,境界自然放小。欧阳炯似乎是有过之而无不及,颇受后人诟病。试看《浣溪沙》一首:
落絮残莺半日天。玉柔花醉只思眠。惹窗映竹满炉烟。
独掩画屏愁不语,斜欹瑶枕髻鬟偏。此时心在阿谁边。
此词上片写帘外是落花飞絮,黄莺啼叫,残日斜挂在半空;屋内是美人慵倦,困酣娇眼,香炉的袅袅青烟掩映着窗前的几缕翠竹,恰如明代才子唐伯虎所画的《海棠春睡图》,尽是闺中之色,却不见得是如何的妍艳,只是一些精美物象的连缀。下片则道出了美人的惆怅心事,原来是独自一人,万分孤独。寂寞之中,默默无语。掩起画屏,不让别人看见她的愁思。其愁为何物呢?原来是在朝思暮想着自己的心上人,弄得茶饭不香,连女孩子的日常梳妆打扮都倦怠了。只见她斜倚在青花枕上,出神地望着窗外,刻骨地思慕着,虽然鬓发散乱,她也无心顾及,让读者在这里看到了一个女子的风韵。这种词作在五代词人的作品中十分常见,如温庭筠《菩萨蛮》词的“小山重叠金明灭,鬓云欲度香腮雪。懒起画蛾眉”就极有相通之处。这种写法影响后人极深,如李清照的“风住尘香花已尽,日晚倦梳头”、“香冷金猊,被翻红浪,起来慵自梳头。任宝奁尘满,日上帘钩”等词句便是描写闺中情景的佳句。
欧阳炯的恋情词,有的极其秾艳。如清代况周颐《蕙风词话》认为“自有艳词以来,殆莫艳于此矣”的《浣溪沙》:
相见休言有泪珠。酒阑重得叙欢娱。凤屏鸳枕宿金铺。
兰麝细香闻喘息,绮罗纤缕见肌肤。此时还恨薄情无。
近代大部分词评家对这首词都不作评笺,实在让人诧异。其实,这首词还是有一定审美价值的,即如上片,感情真挚而少淫语,闺中之景,相思之语,清丽淡雅,应算上乘之作。
欧阳炯在一些描绘地方风土人情的作品中,突出表现了花间词布景设色“南方化”的特点。他作有八首《南乡子》词,描绘南粤风光。如《南乡子》二首:
洞口谁家。木兰船系木兰花。红袖女郎相引去。游南浦。笑倚春风相对语。
路入南中。桄榔叶暗蓼花红。两岸人家微雨后。收红豆。树底纤纤抬素手。
欧阳炯词多作艳语,但此二词描写水乡风景,陌上人家,写尽南方风物,颇有清气。前一首写兰舟短棹,泊于渡口,然后便看见几个红颜女子引舟而去,畅游南浦。在春风吹拂的湖面上,还听得见她们的莺歌燕语。蜀地的江南好风光,在这水中盛满了柔情。后一首写去南中的路上,桄榔叶郁郁地生长着,色泽深沉,路旁的蓼花却独自开放,红颜似火,如女儿家的情思,藏于幽深之中。雨后是一个好光景,小山有词曰“落花人独立,微雨燕双飞”,飞卿有词曰“雨后却斜阳,杏花零落香”,天明气清,一切都朗然。浦埠两岸的人家都忙着收获红豆,红豆象征着多情的江南,温婉而意深。红豆树下,只见那纤纤素手采摘着树上的红豆,那采摘红豆的女子,亦如江南水乡浣沙或采莲的女子,满身带着清气。此词体现了花间词在布景设色上的“南方化”特色,词中两用“红”字,其色彩的明艳、风物的温暖,都给人以“热”的印象。
古人感喟时世,托古寓今,多作咏怀之言。后蜀在五代之时已是岌岌可危。欧阳炯作为当朝宰相、朝中重臣,对此事当然也会忧心忡忡。因而,他也作有一些抒发兴亡之感的作品。如他的金陵怀古词《江城子》,就大有慰藉于己之意:
晚日金陵岸草平。落霞明。水无情。六代繁华,暗逐逝波声。空有姑苏台上月,如西子镜,照江城。
自古金陵怀古的诗句比比皆是。作为六朝之都,金陵承载了太多的繁华旧梦。如李白《苏台览古》诗云:“只今惟有西江月,曾照吴王宫里人。”大约欧阳炯从李白那里借得了几丝灵感,使其词亦非平庸之作。虽然欧阳炯词绝大部分是“递叶叶之花笺,文抽丽锦;举纤纤之玉指,拍按香檀”之作,但这首怀古词却让人耳目一新,所以倍受人们喜受。“晚日”应是有夕阳余晖的时辰,红霞辉映中的金陵古城,一定是万分的肃穆。暮春三月,江南草长,江堤两岸春草丛生,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。但大江东去,潮平岸阔,流水无情,这实在是写历史的无情。“山围故国周遭在,潮打空城寂寞回”,六朝的繁华都悄悄付与那汹涌的波涛之声。王安石有“六朝旧事随流水,但寒烟衰草凝碧”的词句,正说明了历史的兴衰成败是不依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。姑苏(苏州)是春秋时期的吴王夫差与越女西施醉生梦死而终于亡国之所。欧阳炯在这里说“西子镜照江城”似乎更有深一层的旨意,大约是在提醒他的后蜀君王孟昶不要重蹈吴王夫差的覆辙。但后蜀还是被北宋所灭,历史是无情的,这也是历史必然的选择。
欧阳炯词虽然传世不多,却多有绝妙之笔。如《清平乐》:“春来阶砌。春雨如丝细。春地满飘红杏蒂。春燕舞随风势。 春幡细镂春缯。春闺一点春灯。自是春心缭乱,非干春梦无凭。”虽然在意境上与一般描写春愁的诗词无二,但用字的确别有特色,全词八句用了十个“春”字而一点不感觉别扭,真可谓之奇文!
欧阳炯词受温庭筠影响很深,多写艳情,擅长以委婉含蓄的笔法表达女子的情怀,以至其“兰麝细香闻喘息,绮罗纤缕见肌肤”被况周颐评为“自有艳词以来,殆莫艳于此矣”.其实,他的词又有着自己的特点,如他刻画南方风物的纤丽、咏古怀今的蕴藉,皆自具特色。纵观其词,我们不难发现,欧阳炯词满含了才士的潇洒、如水的柔情、处世的耿直、为人的淡然等多元特征,风格婉约清和,在艳质中有清气回荡。正如清代况周颐《历代词人考略》所说:“欧阳炯词艳而质,质而愈艳,行间句里,却有清气往来。”郑振铎《插图本中国文学史》说欧阳炯“为《花间》里堪继温、韦之后的一个大作家”,信然。
附注:曾昭岷、曹济平、王兆鹏、刘尊明编着《全唐五代词》正编收录欧阳炯词47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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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光宪是五代的一名重要词人,在《花间集》中,他的词风既区别于温、韦,也区别于西蜀词人,呈现出气骨遒劲的审美风格,主要体现在情感的力度、浑然的结构、精警的语言和阔大的意境等方面。他不仅开创了气骨遒劲的美学风格,而且对南唐词和宋词的发展产生了较大影响,在唐宋词史上应该占有一席重要地位。
孙光宪(?-968),字孟文,号葆光子。陵州贵平(今四川仁寿县东北)人。五代著名史学家、文学家、藏书家。家世业农,至孙光宪独读书好学。他在后唐时为陵州判官,有政声。天成元年(926),避地江陵。后来因为梁震的举荐,在荆南武信王高季兴幕下为掌书记。历事高从诲、高保融、高继冲三世。累官荆南节度副使、检校秘书监兼御史大夫。宋乾德元年(963)二月,宋军假道荆南,他力劝高继冲尽献荆南三州之地,被宋太祖任命为黄州刺史。
孙光宪性嗜经籍,学识渊博,勤于著述。《宋史·荆南高氏世家》说他“博通经史,尤勤学,聚书数千卷,或自抄写,孜孜雠校,老而不废”.着有《荆台集》、《笔佣集》、《橘斋集》、《蚕书》、《巩湖编玩》、《北梦琐言》等书,然于宋代已多散佚,今仅存《北梦琐言》。
孙光宪长于诗词,是五代词人中存词最多的一位。他主张“清丽”而排斥“粗鄙”,要求“言近意远”和有真情实感。在《花间集》柔媚缠绵的总基调下,孙光宪积极开拓词境和运用词调,以其清新疏旷的词风,打破了自温庭筠以来充满纤词丽语的香艳格局,在花间词的创作中独树一帜,同时为词的发展和词的诗化雅化开辟了一条新路,在初期文人词的创作中作出了贡献。
作为五代花间派词人,孙光宪的艳情词既有泼辣的风月情,也有婉约的青楼怨。如其《思帝乡》:
如何。遣情情更多。永日水晶帘下,敛羞蛾。六幅罗裙窣地,微行曳碧波。看尽满池疏雨,打团荷。
这首词写的是一个多情女子因失意而产生的寂寞与怅惘。词一开头就用二个字的短句自问,语意斩截而警醒。接着是自答:“遣情情更多”.问,问得突兀;答,答得坦诚。一心想排遣内心的情味,而这种情味却越发增添许多。语句是明明白白的,语意是含蓄无穷的。词有“词眼”,这一句就是本词的“眼”,相思、忧愁、离恨,一切的一切都由这句传达;开头、中间、结尾,全篇都由这句绾联。此前未知多少事,尽在多情答问中。如果说开头两句写的是内心的种种矛盾纠葛,那么,三、四两句写的就是外在的终日不展愁眉。永日,点明时间难捱日之长,既含有“整天”的意思,也含有因相思难遣日更长的意味。这种写法既强化了相思情,又深化了相思意。“水晶帘”以富贵气的装饰写出少女的深闺绣阁。“敛羞蛾”则传达了情窦初开最含羞的少女虽然美艳动人,却满怀着忧思愁绪。“六幅”两句,工笔细描,极写服饰的华美与步姿的轻盈。“六幅”方其衣着的做工考究。“窣地”说其裙长拖地。“微行”犹言慢行细步。“曳碧波”描画少女行步时的习惯姿态,是双手拉着自己的裙子,缓缓走过,衣随人动,看上去仿佛晃动着阵阵清波。最后两句归结全篇,又回应开头。“看尽”其实是百无聊赖的同义语,只有内心烦闷,无所事事的人,才有可能不惮枯燥,看遍池塘,用以消磨迟迟难过的时光。“满池”、“疏雨”正反相间,自成机趣。“打团荷”重在一个“团”字,荷叶如钱,团团浮在水面,映衬着夏日疏雨,雨成涟漪荷成团,人间反而未团圆,可谓“物态有意,人际无情”.词以“遣情”开端,以“情更多”作结,回环往复,一唱三叹,不由人不为之掩卷太息。又如其《浣溪沙》之四:
揽镜无言泪欲流。凝情半日懒梳头。一庭疏雨湿春愁。
杨柳只知伤怨别,杏花应信损娇羞。泪沾魂断轸离忧。
此词“一庭疏雨”句曾被宋代黄升称赞为“古今佳句”(清代沈雄《古今词话·词评》卷上),明代汤显祖也认为它是孙光宪集子中“创见之秀句也”.
虽然从本质上说,孙光宪的词不脱描写男女情爱的范围,但题材比较广泛,除写艳情外,还有对水乡风光、异域风情、历史事件、边塞生活的描写。词风质朴自然而又疏旷飘逸,于平淡委婉中透露深情,能从花间词的艳丽中开拓出新的意境,以诗意入词,属花间派中别具一格的词人。孙光宪描写水乡风光的词如《风流子》:
茅舍槿篱溪曲。鸡犬自南自北。菰叶长,水葓开,门外春波涨绿。听织。声促。轧轧鸣梭穿屋。
这是一首较早描写水乡农舍风光的词。作者以白描手法,描绘出一幅典型的具有水乡特色的农舍图。春水绿波,曲溪澄碧,在槿篱茅舍中传出了织布的声音。这首小词内容丰富,凡水乡农家具有代表性的东西,皆写入词中,有景有声,虽无一字描写人物,但从井然有序的庭院景物及织机声中,可以想见男耕女织的勤劳情况及水乡农事繁忙的景象。全词朴实无华,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,表达了作者爱慕水乡的思想感情。又如《浣溪沙》之一:
蓼岸风多桔柚香。江边一望楚天长。片帆烟际闪孤光。
目送征鸿飞杳杳,思随流水去茫茫。兰红波碧忆潇湘。
这首词描绘的是我国长江两岸深秋时节的景色。在渺渺茫茫的大江中,远雾笼罩,一片冥蒙,天水相连,不辨涯岸。不料就在这一片冥蒙之中,闪出一道耀眼的白光,定神细看,才知是一条帆船。它正在挂起满帆,乘风急驶。帆身反射着太阳的余辉,越去越远,但那么一星孤零零的亮点,仍然分外鲜明。这是多么的生动,真比一幅著名油画更能传神。此词的精巧之处在于开头写的全是江岸和江上的景色,到最后一句才忽然荡开,把主要的用意放到一点上,悠扬跌宕,耐人寻味。其中“片帆烟际闪孤光”句,近代王国维誉之为“尤有境界也”(《人间词话》附录)。
描写异域风情的词如《菩萨蛮》写“铜鼓与蛮歌”的南国越族风情,别有春光:
木棉花映丛祠小。越禽声里春光晓。铜鼓与蛮歌。南人祈赛多。 客帆风正急。茜袖偎樯立。极浦几回头。烟波无限愁。
这首词生动逼真地描绘出南国风光,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。木棉花开,春光大好。铜鼓蛮歌声中,忽见一帆飘然而来,船上红袖偎樯,惊鸿一瞥,顷刻间消失在烟波江上。几番回头,令人不胜怅惘。一片南国风光,跃然纸上。
孙光宪也写了一些咏史词,但大多仅是怀念前代的“风流”,如他的《河传》:
太平天子。等闲游戏。疏河千里。柳如丝,偎倚渌波春水,长淮风不起。 如花殿脚三千女。争云雨。何处留人住。锦帆风。烟际红。烧空。魂迷大业中。
此词写隋炀帝“等闲游戏”,荒淫作乐,开运河,游江都,终于“锦帆风,烟际红,烧空,魂迷大业中”,身死国亡。此外,他还写有一些边塞词,如《酒泉子》:
空碛无边,万里阳关道路。马萧萧,人去去。陇云愁。 香貂旧制戎衣窄。胡霜千里白。绮罗心,魂梦隔。上高楼。
这首词抒写了征人怀乡思亲之情。上片写出征途中的愁苦。下片写征人对妻子的怀念。以征戍生活为题材,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当时的边塞战争给人民带来的痛苦。这种题材,在《花间集》中是罕见的。从艺术上看,全词境界开阔,于苍凉之中又见缠绵之思。而两地相思之情,同时见于笔端,深得言情之妙。不失雄健,豪放之概。清代陈廷焯《白雨斋词话》说他的词“气骨甚遒,措语亦多警炼,然不及温、韦处亦在此,坐少闲婉之致”,正说出其特色,可为后世豪放词的先声。由于孙氏阅历丰富,故能跳出一般花间词人狭隘的生活圈子而转到比较宽广和“不隔”的艺术境界中去。
孙光宪着有《北梦琐言》二十卷,宋代晁公武《郡斋读书志》、陈振孙《直斋书录解题》和《宋史·艺文志》皆着录于子类小说家类。孙光宪“从事于荆江之北”,“琐细形言”,故名《北梦琐言》。此书记唐至后唐、梁、蜀江南诸国史实。《四库全书总目提要》称其“记载颇猥杂,教次弈颇冗沓,而遗文琐语,往往可资考证。故宋李昉等编《太平广记》多采其文”.该书记载唐五代著名诗人轶事,尤以诗人之坎坷遭际为多。如孟浩然、白居易、李商隐、温庭筠等人所受之压抑,均有所反映。特别是书中记述了一些女诗人如乐安孙氏、鱼玄机、萧惟香等的不幸遭遇,于研究古代妇女作家有一定的参考价值。
附注:曾昭岷、曹济平、王兆鹏、刘尊明编着《全唐五代词》正编收录孙光宪词84首。